夫人!您不能出去——
佣人惊慌的喊声从二楼传来,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。
楼梯转角处,一个披头散的女人赤着脚跑下来,素白的睡袍下摆沾着斑驳的药渍。
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楼梯扶手,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日挣扎时掰断的蔻丹。
慕夫人。
整个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慕相远的怒容僵在脸上,三个儿子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护着慕丝丝的手。
而慕丝丝本人,正下意识地往二哥身后缩了缩——这个疯女人向来最讨厌她。
可慕夫人谁都没看。
她混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站在雨渍中的慕澜夏,干裂的嘴唇颤抖着,突然出杜鹃啼血般的哀鸣:“囡囡!”
这一声唤得慕澜夏心头剧震。
她看着这个疯妇人踉跄着扑过来,本能地想躲,却被一双枯枝般的手牢牢捧住了脸。
慕夫人身上浓重的药香混着陈年的檀木气息扑面而来,那双手冷得像冰,却又烫得吓人。
“你的眉毛……”慕夫人用拇指摩挲着慕澜夏的眉骨,泪水冲开她眼角堆积的眼垢,“还是像小时候一样,这里有个小旋。”
她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,露出锁骨处月牙形的疤痕,“记得吗?你周岁时抓的……”
慕澜夏浑身抖。
她当然不记得,可身体却先于意识产生了反应——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,像是被什么古老的血脉感应唤醒。
“够了!”慕相远一把扯开妻子,“你疯病又犯了!这是客人!”
慕夫人被拽得一个趔趄,却爆出惊人的力气反手抓住丈夫的手腕。
她指甲深深掐进慕相远的皮肉里,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醒:“慕相远,你当年亲手把女儿扔在演奏厅时,她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?”
这句话像道闪电劈在客厅中央。
慕起深猛地看向慕澜夏的脸庞难道她真的是走失多年的妹妹?
慕起风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;慕起齐手中的茶杯“啪”地碎在地上。
“妈……妈妈?”慕丝丝去扶慕夫人的手僵在半空。
慕夫人却像被毒蛇咬到般甩开她,转身紧紧抱住慕澜夏:“我的女儿……妈妈每天都能梦见你哭着喊冷……”她枯瘦的手指插入慕澜夏湿漉漉的间,“他们都说你死了,可我知道……我知道我的囡囡还在……”
慕澜夏僵在原地。这个拥抱硌得人生疼,疯妇人突出的肋骨抵着她的胸腔,可那心跳声却震耳欲聋。
扑通、扑通,像极了她梦中反复出现的,遥远而熟悉的韵律。
“夫人该吃药了。”慕相远对佣人使眼色,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,“带她回——”
“我很清醒!”慕夫人突然抬头,眼中浑浊尽褪。她指着慕丝丝,每个字都像淬了毒:“当年你为了这个野种,连亲生女儿都不要。
现在她回来了,你们还要继续演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