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主!"小安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后殿,跑得太急,门框都被他撞得晃了晃,"山门。。。山门外的梧桐树全枯了!"
李清音的手悬在半空。
她记得那七棵百年梧桐是师父亲手栽的,春时开紫花如瀑,此时应是枝繁叶茂才对。"别急,慢慢说。"她上前扶住小安的肩膀,触感分明是少年人温热的皮肉,可小安整个人却在抖,"除了枯树,还有什么?"
"灯。。。灯笼全灭了!"小安抽了抽鼻子,"我去换灯油,刚走到山脚,就看见山门外那排灯笼像被风吹灭似的,可风明明停了。
然后。。。然后我抬头看树,那些叶子"他比划着,"唰唰往下掉,就跟被什么啃了似的,只剩光溜溜的枝桠!"
偏厅方向传来"哐当"一声,是玄风道长踹翻了木凳。
他拎着玄铁拂尘大步跨进来,胡子都炸成了刺:"奶奶的,幽冥余孽敢来老子眼皮子底下撒野!
走,老子去会会他们!"
灵月仙子紧随其后,广袖翻飞间已掏出一串菩提念珠:"道兄且慢,先问问小安可曾看见别的异象。"她蹲下身,温声对小安道:"好孩子,除了枯树和灭灯,可闻到什么怪味?
或是听见什么动静?"
小安咬着嘴唇想了想,突然瞪大眼睛:"对了!
我跑回来时,山脚下的溪水里漂着好多黑叶子——不是梧桐叶,是那种油亮亮的黑叶子,我从未见过!"
林大师扶了扶老花镜,从袖中取出龟甲。
他将龟甲往案上一扣,卦象刚显,便倒抽一口凉气:"艮位生阴,坤宫藏煞。。。这是幽冥之气卷土重来的征兆!"
孙娇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,月光从她背后照进来,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她的手腕上,淡青色的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蔓延,声音颤:"我。。。我血脉在烧。"她掀开衣袖,青筋已经爬上了小臂,"和昨日战斗时不一样,这次更烫,像有什么要从身体里钻出来。"
李清音握住她的手腕,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。
那热度里混着缕若有若无的熟悉道韵——与她体内那股温暖力量同源。
她突然想起孙娇之前提到的"钥匙要醒了",喉间紧。
"走,去山门。"李清音取过墙角的桃木剑,剑鞘上的七星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"玄风道长护着孙娇,灵月仙子布净心阵,林大师持卦盘探路。"她转头看向小安,"去叫季轩和田瑶,让他们带好符纸和罗盘,来汇合。"
众人鱼贯而出时,后殿的烛火"噗"地熄灭。
黑暗中,李清音摸到颈间的玉佩,玉身竟也起热来,与孙娇的血脉热度遥相呼应。
她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,听见山风里传来细碎的沙沙声——不是树叶,更像无数指甲在刮擦青石。
当一行人穿过前院时,季轩和田瑶正从偏殿跑出来。
季轩怀里抱着一摞黄符,田瑶腰间的瓜子荷包换成了铜铃串,见众人过来,立刻跟上。
山门外的灯笼果然全灭了。
众人走到观前台阶时,玄风道长突然停住脚步。
他的玄铁拂尘尖端泛起金光,指向远处:"看!"
顺着他的指尖望去,山脚下的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度升腾。
那雾不是寻常的白,而是带着浑浊的灰,像被墨汁染过似的,正缓缓向道观漫来。
李清音站在台阶顶端,望着那团逼近的雾气,耳边回响起信上的话:"真正的深渊,才刚睁开眼睛。"她握紧桃木剑,剑鞘与玉佩同时烫,仿佛在回应某种来自深渊的召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