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说了,这天下,如今是个什么光景,张师傅,你们父子俩,当真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?”
他的语气陡然转沉,带着一股洞穿世事人情的苍凉和冷漠。
“睁开眼看看这个世道!”
“再看看那个高高在上的朝廷!”
“龙椅上坐着个糊涂蛋,朝堂里全是些只会捞钱的奸臣!”
“苛捐杂税比刀子还狠,刮得百姓流离失所,饿死的人骨头都能堆成山!”
“外面呢?”
他猛地抬手指了指北方的天空,眼中寒光一闪而逝。
“北边那些茹毛饮血的金人,像狼一样盯着咱们!”
“年年都要跑过来,烧咱们的房子,杀咱们的人,抢咱们的粮食和女人!”
“你们也是从光化城逃出来的,那周稷生大将军的事情,总该不是聋子瞎子,多少听说过一些吧?”
“那位大将军,为了咱们大周,为了咱们这些汉家百姓,在北边边境线上,跟金狗真刀真枪地拼杀了多少年?二十多年啊!”
“是他!是他带着人用命,用血肉之躯,才勉强挡住了那些金狗南下的铁蹄子!”
“可结果呢?”
方寒嗤笑一声,那笑声里,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与深不见底的不屑。
“京师里头,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,只知道搂着小娘子花天酒地的软骨头!”
“为了自己能继续苟延残喘,为了跟金人说什么狗屁议和!”
“竟然就把周大将军那样撑着国家脊梁的柱石,给轻飘飘地卖了!”
“你说,这事儿,它可笑不可笑?!”
张大年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,想起那位忠勇无双,却落得那般凄凉下场的大将军,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之气直冲胸口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方寒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,继续追问。
“你们再仔细想想,金人,那是一群什么货色?”
“一群永远喂不熟的豺狼!”
“他们骨子里就流着抢掠的血,靠杀咱们的人,占咱们的地过活!现在跑来说要议和,这种鬼话,你们自己信吗?”
“燕云十六州!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地盘!至今还被那些金狗死死攥在手里呢!”
“你们知道那里的汉人百姓,过的是什么日子吗?连猪狗都不如啊!”
“那些坐在京城里,穿着绫罗绸缎的大老爷们,他们在乎过吗?他们才不在乎!他们只在乎自己的乌纱帽,只在乎自己的荣华富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