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鬼方人却也并不会一昧挨打,那中军之处,亍豹已亲率弓弩手朝着城头放箭,鬼方兵马数倍於南明,若不是南京墙头城高盾韧,恐怕这一轮箭雨便将守城士卒给射得不敢冒头了。然而多亏了慕竹先前带着萧启韩显等人修缮城头,城墙足足又加高了三尺,横向之间每隔一尺便是一个凹槽,供守军抛洒滚石滚油所用,但那凹槽同时也成了鬼方乱箭的目标,一轮箭雨射罢,城楼上已然倒下了数百名士兵,但前人倒下,便有後人跟上,如此前仆後继,楞是将鬼方雄军生生阻在城楼之下,却是没有一人登上城楼。
「再射!」亍豹怒吼一声,见得南京城头如此难啃,亍豹登时来了脾气,却是亲子弯弓搭箭,与那弓弩手一道向着城头射去,亍豹身为鬼方第一勇士,弓马娴熟,此刻拉得六旦长弓,一箭射出,南京城头便有一位士卒喉间中箭,直被射退数步,盯在那城头墙柱之上,城上守军一片惶恐,而城下弓弩手则是一派欣喜,登时全体弯弓,朝着城头再次箭雨袭来。
城头之上死伤一片,受那亍豹鼓舞,那弓弩大队却是射得越准了,而南京城头虽是前仆後继,可终究有人是滞缓了抛洒滚石与滚油的度,那城下屍堆之上,竟是再度涌出人海,靠着屍堆强行搭放云梯,亦或是以自身为基,搭建出云梯与人梯的结合,竟是一时间有先登之势头。
萧启心知城上守军此刻是依托守势而战,若是真让鬼方人杀上城楼,这孱弱的江南府兵又如何是凶残的鬼方人的对手,只怕那群鬼方人各个都会成为以一当十的刽子手,一念至此,萧启怒喝道:「韩显,守住!切不可让其先登!」
韩显稍稍应了一声,此刻已然听不清楚许多,此刻的韩显,已然与身旁的亲军一道加入了战局,韩显自幼习武,亦是弓马娴熟之辈,此刻在亲军护卫下,於城楼之上,不断的朝下射去,奈何城下死屍遍地,韩显一箭一箭的射倒之人不过是杯水车薪。
「启儿,去击鼓罢!」便在此时,慕竹却是缓缓一言,倒是提醒了萧启,萧启正自懊恼此刻不能像韩显一般冲杀在第一线,见老师有此提议,登时连连答应,便狂奔至那战鼓处,拔出鼓槌便是狠狠一击。
「咚!」的一声,萧启却是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击打出如此大的声响,这一声重锤,竟是连远在一里外的鬼方大营都能清晰可闻,更不用说身旁的南京将士,萧启稍稍朝着慕竹望了一眼,旋即恍然,此刻慕竹正在闭神运功,那白衣飘带随风飘洒,倩影仙姿映入萧启脑海,萧启知道这是慕竹用功力帮自己传声,此刻这战鼓之威震慑人心,立时燃起了南京守军的杀伐之心。
「快看!陛下在击鼓!」
「杀!杀!死战!死战!」
「狗日的蛮子,老子拼了!」
战鼓重锤之下,南京士卒已然近似疯魔,竟是冒着漫天箭矢而勇敢的朝下挥洒滚油,有那不幸者更是身中数箭却依旧要把手中滚石扔下,前人倒下,後人更是没有半点表情,只是提前将滚石滚油备好,一股脑儿的将仇恨挥洒向鬼方蛮夷。
战意此消彼长,此刻南京城头已然起势,刚刚登上一半的鬼方军再一次被打回原地,再一次陷入无休无止的哭嚎之中。
「报大汗!投石车队已安置好了!」完颜铮依旧在中军之中哀嚎着,那胯下长枪被咬断一截,他已然陷入了疯狂,若不是身边亲兵拉住,怕是早已亲自朝着那城头杀去,此刻他见攻城之势不利,不由心中更是恼怒,此刻闻得投石车队,立时喝道:「给我砸,给我将这南京城给砸穿!」
「轰隆」一声,南京城头似是地震一般颤抖,那威力巨大的投石车一轮齐射,已然将南京城墙砸的千疮百孔,石雨之下,城头守军再不敢伸出头来,只觉稍稍露头,便会被这投石砸成肉酱。萧启仍在那城楼战鼓之处挥舞,只希望能用这鼓声继续唤起守军战意,可效果已然不再,又是一轮轰鸣之音,一道巨石自天而降,直朝萧启脸上飞来。
萧启双手还在握着鼓槌,那巨石飞的太快,他还没来得及运起功力抵挡,那巨石已然飞至脑门边上,即刻便要头破血流,「嘣」的一声,萧启双手护头,却是听得一声巨石破碎之音,摊开手来一看,却是见老师已然护在了自己身前,素手挥舞,那白袖竟是能挥洒出一阵狂风,登时便将那巨石吹得粉碎。
「多谢老师!」萧启连连拜谢,可还未待他弯下腰去,却是又来了一记飞石,慕竹一手便将萧启提起,却是朝着城内跃去。在那漫天箭矢飞石之中,终是将萧启安然带下城楼。
萧启心中依然不甘,他知道,他这一撤,必然军心离散,那城头定当不保,可若是死守,亦是难阻鬼方攻势。
「韩将军,把将士们撤下来,巷战!」叶清澜朝着城头上的韩显喊道,韩显当即会意,将手中最後的一颗巨石砸下,便抽刀呼喊:「兄弟们,咱们退至城中,再与蛮子周旋。」旋即便带领身边士卒下了城楼,引入街巷之中。
再一次「轰隆」巨响,那投石车队一番轰鸣,南京墙头已然砸开了一道缺口,鬼方人再不需要攀登城楼便可凭着小口突围而入,一时间越凶猛,而明军将士亦是死守缺口,双方在那小口之处战得屍积如山,终是凭借着投石车队的再一番轰鸣,将那缺口砸得粉碎,自此,东门彻底失守。
亍豹率着大军滚滚而来,径直朝着南京城内冲去,与破燕京城不同,那时凭借着军师的神通才得破城,而今他鬼方人已有了绝对的实力,战力更甚往昔,此刻强攻南京虽是损伤惨遭,可终究是打了下来。可待得大军入城,亍豹才觉有些不对劲,以往所破城池,一旦城门失守,城中军民或降或逃,无不散乱不已,而今这南京城中,却是惊得可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