翘起的唇角微微颤动,终于还是不悦地垂下。
对啊,今后,袁忠义和她的宝贝女儿成亲,便可以双宿双飞,夜夜笙歌,颠鸾倒凤了。
而她,就只能接着独守空房,白日高坐神台装模作样,夜里独饮冷酒,孤枕难眠。
这天经地义的将来,为何,她却觉得如此苦涩?
想来,是昨日被救时,叫他将自己拥入怀中紧紧抱着,其后又出了这样的事情,才会暂且意乱情迷吧。
张林氏定了定神,重新露出那早已娴熟无比的微笑,柔声问道:“智信,到了这种地方,咱们还能出去么?”
问出口,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在隐隐约约地对她念叨,若是出得去还罢了,若出不去,不如……便和他在这里做几日露水夫妻,也算死而无憾了。
她面上禁不住一阵烫,干忙装作咳嗽抬手挡住,扭开脸去。
怎么鬼门关前走了一遭,什么龌龊念头都冒出来了,老不知羞!她暗暗恼火,心里骂了自己已一句,这才算稍稍平静下来。
“咱们向东漂,支流转而向北,我一路都记着方向。”袁忠义镇定道,“仙姑,咱们只要往西,绝对能到达霍四方的地盘。见到人迹之后,就好办多了,我身上还有金叶子,买马尽够用了。”
张林氏无奈一笑,摇头道:“智信,我说的不是方向。而是这……巍峨群山,咱们没有吃的,只有水囊,你连鞋子都掉了,咱们还能走出去么?”
他自信一笑,用脚拨弄了一下地上的兔子骨头,道:“仙姑尽管放心,我在山中有过奇遇,只要有我在,绝饿不到你。就是……还不知道要走几天,仙姑恐怕……只能跟我这粗人一起,风餐露宿了。”
“还有一条性命在,能苟活下来,哪还敢有什么奢求。”张林氏低头望着自己脚上的薄薄绣鞋,咬了咬牙,“放心,我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,这点苦头,算不了什么。”
然而,翻山越岭可不是轻飘飘一句话那么简单。
袁忠义真气充盈轻功精熟,陡峭山壁都能扯根藤子飞身而上,抓只猴子来烤着吃也不成问题,当然可以不将这广阔山川放在眼里。
可张林氏寡居十九年中,足迹所及之处,不过是张家的那座祖宅内外,即便广阔,平常行走都有丫鬟搀扶,哪里需要费她多少力气。要是叫她骑在袁忠义身上倒浇蜡烛,怕是连第一次泄身都坚持不到。
如此柔柔弱弱一个妇人,他三天能翻出去的山,她走一个月估计还在山腰打转。
这正合袁忠义的意,在这地方,张林氏越是无能,就越得依赖他。而女人越依赖一个男人,就越容易沦陷。
她那双小小肉肉的脚掌,头一次现竟是如此无用,才走了一个下坡,都不及探到谷底,还没等到转而往上爬,她就双腿一软,一个趔趄险些摔下山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