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他因为从小家庭的关系,也习惯了自己独处,不会主动讨好别人来换取友谊,只有几个平时能说上几句话,勉强算是「朋友」的同学,大多时间还是一个人找个僻静的地方跑步。他的初中校园是由一个倒闭的工厂改建的,未被利用的无人空间有很多,虽然都封上了,但也拦不住好动的初中生。
那是在他初三刚开学不久的一个午后,他们一位老师请了病假那节课改为自习,张喜正准备写其他科目的作业,就听见自己前座的两个女生用很小、但他能听见的声音,两颗脑袋凑到一起抱怨后座的男生身上总是一股汗味熏死个人了……张喜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,由于成天跑步、尤其是在夏天汗味是挺大的,于是他有些在教室里坐不下去了,一个人借着上厕所溜到了外面。
出来后外面阳光有些刺眼,午后的操场上因为没有班级上体育课显得空空荡荡,张喜按捺不住自己的瘾又开始一圈圈的跑了起来,跑着跑着,就注意到操场边一颗柳树的树荫下,一个小小的、羸弱的身影好像在看着自己。
他跑圈跑到近处想看清这个人时,对方却没敢和他对视低下了头,因为他们初中男女生校服都一个样子,张喜甚至没有分清ta的性别,心中还有些幻想着是不是哪个小学妹被自己矫健的身影所迷住,在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呢?
后来证明他想多了,那一阵他经常能在一些僻静的角落里现这个身影,有次实在忍不住了,傻呵呵的问人家: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跑步?」感觉就像是一部少年热血漫画剧情要开始了一样,没想到对方却被他吓跑了。
不过后来有次张喜跑累了坐在花坛上休息的时候,这个小家伙又磨磨蹭蹭的走过来,递了一瓶冰镇汽水给他,两人也就此搭上了话,张喜也知道ta是个男生,名字叫何玉子,今年初一,性格好像特别腼腆的样子,和张喜说话都会脸红。
两个在学校不怎么受欢迎的人,就这样成了喧哗世界里孤独的临时小伙伴,何玉子的朋友应该比张喜还少,因为张喜只要是自己一个人出来时,多在学校里的僻静之处转转,总能看见他像个小动物一样躲在一个角落里,然后两人就会一起坐一会儿,说不上几句话,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带给自己的一丝温暖。
就这样过了一阵,张喜有次在回家的路上无意看到一群应该也是初一的半大孩子,在一个小巷子里把何玉子团团围住,正在推搡着他,嘴上还骂骂咧咧的说着难听的话。张喜站定在那里正好和他的眼神对上,不过何玉子那求助的可怜目光并没有换来张喜的勇气,他不知自己怎么想的,应该就是单纯的不敢惹这帮坏学生,虽然他们比自己还要小两届,他错开了眼神就像没看到那样的跑开了。
虽然那天张喜去学校找了老师来管这件事,但从那以后他就像没脸再见何玉子,总是尽量的躲开他,就算偶尔遇上了,也会低下头装作没看见那样的跑开。后来他父母离婚扔下他一个人,他和学校请了一周的假,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何玉子的身影了,想必是他转学离开了那里。
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张喜都在悔恨自己那天的懦弱,更悔恨在那之后没有向何玉子说声对不起,有两次在梦中还梦到了他那无助的、像是看到希望之光一样的眼神……这件对张喜影响很大的事虽然被父母离开这件更大的事所掩盖了,但也总能让他想起,并督促自己成为更好的人。
从回忆中走出来的张喜,看着眼前在自己注视下瑟瑟抖的何玉子,心中有种白云苍狗的感叹,没想到再次相见时,对方已经是个女人了,而且两人还成为了同居在一间房里的狱友,而自己现在的身份,却是在不久前刚刚以几乎是强奸的方式暴力性侵了她的大恶人。
看见她这副怕怕的样子,张喜也没有脸皮去找她说话,更不知该说什么,反正这种朝夕相处的时间还长,总能找到机会表达一下自己的愧疚。吃完饭之后两人把餐具一收,张喜就寻摸着找点事干,这屋子里有沙、电视、电脑还有一台跑步机,电视柜上还放着ns和两个手柄,张喜打开一看,内存卡里装满了游戏,他很快就像个孩子一样自己玩得不亦乐乎。
何玉子则是悄咪咪去厕所换了衣服,然后到书桌那里玩电脑,张喜用余光瞄到,她好像一直都在带着耳机看跳舞的视频。他自己玩了小半天,然后就吃午饭了,吃完他犯困眯瞪了一会之后起来继续打游戏,但是玩着玩着又觉着一直单机有点无聊,就大声问在那边乖乖坐着看视频、手脚还不停小幅度比划的何玉子:「喂,你要不要一起玩游戏?」
「啊?」何玉子忽然被他a到,有点小惊慌,摘下耳机诺诺的说:「我、我不会玩游戏……」
「什么,你一个曾经的男孩子,竟然不会打游戏?」张喜惊诧道,只见她默默低下了头,他好奇道:「那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啊?」
「跳舞、唱歌、美妆、拍照……」她垂着头闷闷的说。
好吧,这个自己曾经的小伙伴可能从小就没把自己当成过男孩子……张喜无奈的叹了口气,但他心想再不会玩也比自己一个人玩好,再说他也想找个方式和对方缓和一下关系,于是说:「那你陪我玩会吧,这屋里就咱们两个人,也出不去,一起打打游戏不是挺好的。」
见她颇为勉强的点了点头答应了,张喜心想她不管怎么样也有男孩子的底子,自己就不信给他培养不出打游戏的瘾来,他美滋滋的想:这种看上去是女人赏心悦目,实际上基因里又是男人,还是自己的童年小伙伴,简直是完美的好基友人选。他心中还有个恶趣味——自己要是能给她掰直了,让她从女儿心男儿身一下子又成了男儿心女儿身,岂不是很戏剧性……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真的太不是东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