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死谏?好大的胆子!”
他目光骤然转冷,抬头吩咐随侍的小安子:“立刻去查!给朕查清楚,到底是谁在暗地里煽风点火,挑动这些士子闹事!”
小安子低着头,大气不敢出,但顿了一下,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回话。
“陛下,奴才……奴才听闻,近几日有几个江南来的大盐商,频频宴请京中的几位落魄士子,喝酒赋诗,很是热闹……”
未等他说完,周元庭眼神已然透出彻骨寒意。
盐商?士子?他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:“呵,动静真不小啊。这是觉得朕的刀不够快了?”
萧淑妃见他动了真怒,连忙上前,轻轻挽住周元庭的衣袖,声音柔和却带着焦急。
“陛下,您可千万别冲动!这时候若是贸然施压抓人,只怕正中那些人下怀,他们就等着揪您的把柄,好大肆宣扬,说您堵塞言路,打压清流呢!再说,百姓看不到这些弯弯绕绕,他们总归看的是结果,得让他们真正感受到新政的好处才行啊。”
周元庭看向她,眼神稍稍柔和了几分,但脚下并未停步,依旧朝着书房走去。
“淑妃的担忧,朕明白。堵不如疏,这个道理朕懂。可有些毒疮,烂透了就不能只靠敷药,该剜的时候就得剜,否则只会牵连更广,让毒气蔓延全身。”
他顿了顿,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“你放心,这批跳梁小丑,朕一定会让他们知道,什么叫规矩。安排得明明白白。”
话虽如此,他心中却已暗自警惕。
裴陵负责剿匪的行动刚刚进行了第一轮,初见成效,朝中就立刻出了这样的乱子。
时间掐得如此精准,这背后的策划者显然是有备而来,而且能量不小。
他快步走进书房,屏退左右,立刻召见裴陵部署在京中的麒麟营内密探。
同时,他亲自提笔写下几份密令,墨迹未干便用火漆封好,迅速交由信使送往刚归京不久的大理寺卿手中。
“要快,”他对着信使的背影,沉声叮嘱,“天亮之前,朕要知道结果!谁胆敢在背后挑事,无论是谁,权臣也好,商贾也罢,全都给朕揪出来,一个都不能漏!人证物证,逐一对证!”
信使领命,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,屋内复归寂静。
萧淑妃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,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,轻轻放到书案上。
她眉宇间的担忧尚未完全散去,但已化为柔和的关切。
“陛下,刚从外面回来,又处理这些烦心事,舟车劳顿,您还是稍稍休息会儿吧。龙体要紧。”
周元庭端起茶盏,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,他却没有立刻喝,只是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沉吟半晌,才缓缓开口。
“淑妃啊,朕不怕风浪大,就怕有人躲在暗处,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这次动地怕不是一颗简单的棋子那么简单……仅靠裴陵在外头冲锋陷阵,京里这摊子事怕是难以全控啊。”
他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,“得再加一层保险才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