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怎么好意思呢,我来就是,姑娘歇着吧,这牛性子倔,不熟悉的人指使不动它。”
这种时候肯帮忙的就是恩人,李丽娘心下感动,但也不敢让申椒来。
一是不好意思叫人家受累,二是怕申椒把牛车赶进沟里耽搁了工夫,三是牛娃子是真的倔。
“那也好。”
申椒也不强求,见她不撒手,就坐到后头去了,关切的问道: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李老伯怎么突然就病了呢?昨日我们分开时还有说有笑的。”
李丽娘吸了吸鼻子道:“我也不知道,郎中说的也不清不楚,这个说是脑溢血,那个说是吃错了什么东西,还有说是磕碰到了哪里,但身上又没有伤痕,怎么会是磕碰?
开始和他说话他还回一声,等几碗药灌下去,反倒人事不知了,我们也不认得什么人,只好求到公子这里来……”
她带着哭腔,还想说两句好听的话,可实在说不出了,
“这都一天了,也不知家里什么样。”
“唉,这也是不赶巧,偏今日公子出去了,要不然还能快些。”申椒听她有些似乎有些焦灼处的怨气,索性替她说了她不能说的。
李丽娘反倒不好意思起来:“这哪里能怪公子,该着是我们倒霉,他们都说是我爹在车上睡觉,路上吹了风,将人吹迷糊了,又起的太猛了,跌了一跤才弄成这样的,当时摔的满头血,或许就是这一下给摔坏了,早我们就说不让他在车上睡,他总也不听,又老是抽烟喝酒,可能是早得了什么病,又没有当回事……”
她呜咽起来,声音凄切哀婉,像夜里哭怨的女鬼,无端的有些瘆人。
申椒不在意她们有何冤屈,听她稀里糊涂的,也就安心了许多。
拍了拍她的背说:“人活着哪有不生病的,好好医治就得了,哭哭啼啼的又有什么用呢,白白伤心伤神,一股火上来,再把自己的身子也糟蹋了,又有何益?快别难过了,事情也未必就有那么糟,你不也说了嘛,那些郎中连个所以然都说不出,自然治不明白,兴许等明白的看了,会现只是小病呢?”
“若真如此就好了,可我爹他都吐血了。”李丽娘抬起袖子擦着脸上的泪。
“吐血的原因也有很多嘛,咬了舌头磕了牙还吐血呢,”申椒看向那山羊胡的脸生郎中求证道,“程郎中怎么看?他这像是什么毛病?”
“不好说呀,还得先看过病人,”程郎中捋了捋胡子问道,“他除了口鼻溢血以外可有呕吐、腹痛或是别的什么症状嘛?”
“不曾有,”李丽娘落泪道,“我爹看着是吓人极了,可他自己却像是没知觉似的,头磕破了都哼一声,还嫌我们吵闹,一心只想着睡觉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程郎中的脸色凝重起来,“这牛可还能再快一些嘛?”
能就好了。
李丽娘有些绝望了,将鞭子甩的啪啪作响,打在半空中。
老牛听见了铆足劲儿朝前跑了一阵子,又呼哧呼哧的慢了下来,走了几步再不肯挪动了。
车上的往下一跳,牛娃子轰然倒地。
李丽娘摩挲着喘着粗气的老牛泣不成声道:“不成了,走不了了。”
程郎中背着药箱道:“罢了罢了,谁跑的快,劳烦给我带个路。”
“我来我来,您跟着我,箱子也给我。”金水生赶紧说道。
程郎中抬手推拒说:“不必,我自己背着就是,你只管带路。”
他像是会些功夫的,不管金水生跑多快,都能轻松跟上,步子轻巧,身形也稳当。
看着真是不怎么好对付。
可刚刚给他下药他都没有反应哎,想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?
申椒也拿不准,索性不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