琼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……茫然过了。
她像个没买票就被裹挟着进了园子的看客,别说戏唱的是什么了,连戏的名都不知道,就没头没尾的看了一出人间惨剧。
那头牛的倒下,像是一个不祥的征兆。
当它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家走去时,一连串的不幸已经生了。
先走的三个人莫名其妙的,被一群野狗围攻了,被撕咬的很惨,但还活着,躺在几条狗尸之间,缓缓的呼吸着。
血腥气引来了一条蛇,好在她们及时赶到了,那条蛇被姐姐丢了块石头过去,自中间砸烂了,大张着嘴翻滚蠕动了好一会儿才没了动静。
她们将三人救醒,送上车。
受伤最轻的程郎中,用银针止了血,她们仍按计划赶到了丰泽村的李老伯家中。
然而已经迟了,一些人正在院中悬挂白布。
还有些人在放声恸哭。
安详的尸身尚留余温,琼枝扶起连滚带爬的李丽娘进屋时不留神碰到了李老伯的手。
粗糙而温热的手指,似乎挥一挥就能驱散女儿从外头带来的一身寒意。
然而那双手再也不会抬起来了。
琼枝短暂的失神了一瞬间,又被李丽娘的嚎哭声拉回了现实。
后退了两步给程郎中让开地方。
他摸了摸脉搏,压了压脖颈,还探了呼吸,听了心跳,然后充满遗憾的摇了摇头。
一瘸一拐的走开了。
来救人,成了来送人。
琼枝闷不吭声的跟着忙活了一夜,天亮吃了饭才走。
她一直憋到回了蓼莪院,才看向事不关己似的申椒:“姐姐,是你嘛?”
“什么?”申椒捂着嘴打了个哈欠,扭头看向她。
琼枝深吸了一口气又重复道:“是你嘛?李老伯的死和姐姐你有关系嘛?”
她问的很认真,但其实……没指望得到答案,可申椒居然回答她了。
似笑非笑的说:“有呀,所以呢?”
琼枝当时就懵了,愣愣的问她:“为什么?”
“什么为什么?”
“你为什么要害李老伯,他,他不是自己人嘛?”
“他也不算是自己人吧,不过是想各取所需罢了,”申椒抱着手臂说道,“再说,他也不是我害的呀,顶多算是自己倒霉,搅合进了不该搅合的事儿里,是福是祸只能自己担着这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。”
琼枝难以置信道:“可,他是被你拉进那些事里的啊……”
申椒说:“他也可以拒绝呀,我又没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非要他如何,害怕危险的话,不做就行了,可他不是自己乐意嘛,如今出了事总不能全怪在我头上吧?”
“才不是这样呢?你根本都没有和他说清楚会这样,如果你说了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?”
“我又不会未卜先知,再说了,我什么都没说清楚,他们不也齐心协力的,伙同我一起算计了魏钱嘛?罔顾他人生死时,也没见他们不情愿呀,你又在这里生什么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