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司净永远不是温柔脾气,他的怒火在这个女孩一次又一次尖叫挣扎里变得炽烈。
“我送你走出这座山,你不要闹了!”
陈菲娅声音沙哑尖细,和外婆如出一辙的难听,“放开我,我不要离开!”
李司净吼她,“你想死在这儿吗!”
陈菲娅忽然安静了下来,一双眼睛死寂的仰望李司净。
然后,她摊开了自己另一只手。
手腕横横竖竖,全是没能愈合的刀痕。
李司净这才现,连带着他握在掌心,硌手的皮肤里,也是深浅不一的痕迹。
陈菲娅不想活的。
不像宋曦似的,是一个深埋脑海的念头。
也不像万年一样,是一段无法忘怀的过去。
而是当下,每一分每一秒,她都在努力的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可是她没能成功。
她说:“我很羡慕宋医生,我也羡慕那个人……”
“他们只要踏出那一步,就能轻松去死,我能够实现他们的愿望,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实现我的愿望?”
“我死不掉的。”
陈菲娅第一次和他的对话,顺畅的表达了心底所有的哀求。
“这么痛苦的活着,又是为什么不让我死?”
李司净忽然懂了,妈妈为什么说外婆“她也不是生来这副模样”。
正如陈菲娅也不是生来就想着去死。
期间的痛苦折磨,永远是他无法领会的地狱。
无数受害者将陈莱森送进了监狱,让陈莱森遭了报应,好似一切得到了圆满的结果,却只有她们的梦魇不断延续。
于是,严城带着这样的陈菲娅回到了敬神山。
李司净竟然立刻懂了严城要做什么。
陈菲娅不想活了,所以严城希望陈菲娅去换他的妈妈。
那一晚的寒潭,只要他看着陈菲娅走入池水,就能实现很多人的愿望——
妈妈要他活着的愿望。
李灿芝回来的愿望。
陈菲娅不想活的愿望。
可是这座山,山里的鬼魅,他的外婆,他的外公,不想让这样的女孩死去。
即使对她而言,这是最轻松最简单的路,不必带着痛苦回忆,继续借着什么“希望”,什么“美好”,去延续一生的痛苦。
也希望她能挺过去,循着命书写的那样:“中年怡然自由,晚年平安顺遂,以善待人。”
她才十五岁,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善待她。
她却能够活到晚年,平安顺遂,以善待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