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韩头领,俺问个事情……憋肚子里好久了。”一名稍微年长的军官见气氛融洽,忍不住插嘴来问。“你都做了头领,还得了席的赐剑,娶媳妇都还是席主婚的女官,不说前途远大,只现在也算登堂入室的贵人了,咋还叫个韩二郎呢不学人家起个新名字”
韩二郎当即苦笑:“不瞒你们,确有人劝我改名,可我就是不敢,我怕改了名字就忘了本了……你们想想,那些改名的头领都是怎么回事哪家不是亲眷族人一大串,有的干脆是带着整个庄子一起起事入帮建业的。如今他改了名字,换了衣裳,整个庄子都一起变得名望起来。可我呢我家中本就是清河破落户,亲人如今一个也无,也就是往日认识的一些乡亲还在乡里耕作,你们说,我若是再改了名字,端起官人的架子,那跟死了再换个人有什么两样”
周围围着的人里十之八九不解,但少数明白的一欷歔起来,自然是一起欷歔。
韩二郎见状无奈,只好指着刚来的王老五打趣:“你们若是计较这个,王五哥才是最该改名的,他却总是不改,也不听劝,头领们都不好喊他的……”
众人愣了一下,然后旋即醒悟,一起哄笑起来。
无他,谁让帮里有一位更出名的王五郎呢甚至还是大家正经的最顶头上司。
开了个玩笑,说了几句闲话,韩二郎又把刘黑榥不可能与自己生分的原委凑了几句……毕竟嘛,他韩二郎是官军,可到底是清河人,更后面的各营干脆是河南、北地来的,用他遮护侧翼,还是信任多一些。
眼见着气氛好了,韩二郎也准备起身安排扎营事宜了,这个时候,数骑在夕阳下自北面奔驰而来,在一名准备将的带领下直趋此地,却也只好转向迎上。
周围的第八队新兵自然驻足,而很多军官、文书、参军却是自然汇集起来。
果然,准备将尚未下马,便先来告知:“头领,北面二十里左右有敌大军,近四五千众!”
“北面,修武”韩二郎愣了一下。
“不是修武,他们在我们正北面的东西官道上,此时正在扎营。”准备将下马后继续汇报。
“修武在东北面……这是准备去修武”韩二郎稍作思索,似乎得出结论。
“应该是,但也说不定是冲我们来的。”
“冲我们来”
“不是……是说从沁水上游渡河,然后从这里去包住新温的东侧,让新温的人无处可逃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韩二郎点点头。“那你觉得他们是从哪里来”
“哨骑先看到人就来了,还没探查清楚痕迹……但不是从西面来,就是从北面来。”
“确实,而且这个也无所谓。”韩二郎想了一想,继续来问。“确定北面只有这一支兵马吧”
“只能确定这支兵马南侧并没有援军,连东面修武的情况都不好说。”
“我们能现他们,他们也能现我们对不对”韩二郎依旧询问,但身形早就转向了一侧,哨骑们反而落在身后。
原来,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韩二郎的不少亲信,有文书、有参军、有队将、有准备将,至于之前和眼下的讨论,他们都晓得这并不是韩二郎真的不懂军事,实际上自家这位主将向来战场嗅觉灵敏,他只是借这种形式审讨军情,同时也在自我思考,属于韩二郎的个人习惯。
“必然如此。”下面的参军也开口了。“即便是他们没现我们,我们也得照着他们现我们来……”
“对的。”韩二郎点头,继续来问。“按照计划,冯端冯分管的营会去修武”
“冯头领打头阵,王伏贝王大头领跟其余两营也会跟上。”
“现在到了吗”
“不好说,咱们跟他们不是一路,而且咱们太快了。”
“也是。”韩二郎再三点头,然后环视四周。“我觉得眼下万全之策是放弃扎营,主动进攻……你们觉得如何”
饶是周围亲信早就将进攻纳入思考的选项,可听到主将这般干脆表态,众人还是有些慌张。
战术上没有问题,虽然人数有差距,可此时出击便是夜袭,对方也是一整日行军没得休息,而且身后十几里地就有足够多的支援,侧翼可能也会有支援。
但是……
“我想了一想,以咱们承担的军令和当前的军情来看,无外乎是两条,要么在这里下寨守住,要么主动去打。”韩二郎认真朝营内骨干们解释道。“可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既然是做先锋来打仗的,为什么要停下来等人家来打大军作战,个个畏缩,哪里指望能争天下!”
众人各自凛然。
但王老五还是提醒:“打不是不行,怕只怕刘大头领那边会觉得我们抢功……咱们这一去说不得是头一战!”
“为国为帮,怎么能计较这些”韩二郎毫不迟疑扶剑应下。“咱们学着席的规矩,谁还有什么话”
这下子,众人再无计较,各自赞同,然后军令顺势下达,亲信们立即散开去做准备,信使也往身后周边各营去做联络和告知,哨骑也匆匆启动,不顾劳累,再去探查军情。
韩二郎也准备回到自己直属队中。
不过,也就是这时,他又注意到了营中第八队的那些新兵,这些人之前明显是被哨骑吸引,并没有散去,此时直接接到命令,又明显带着激动和紧张……想了一想,这位营将再度走了过去。
“你们晓得晚上上了阵,做新兵的有什么诀窍吗”韩二郎扶着腰间佩刀笑问道。